　　 66、兩種情懷 (第1/3页)

66、兩種情懷

    柯媽媽聽了，雙眉挑高，怒瞪的雙眼燒著兩團火，胸前兩座山峰顫巍巍震抖。

    彷彿火山爆發的前兆，她左手插腰，右手那指甲尖尖的食指突然向我刺過來。

    見狀，由後用兩條手臂護著我的信洋，本欲抬手去迎擊。卻見黃柳妹眼明身快，搶先來個大轉身，故意將柯媽媽的手臂用力撞開。她也不去理會，只管彎下腰來，笑咪咪摸著我的臉，小小聲說：「乖孫仔！頭一工來讀冊，你就轟動武林，阿嬤足感心ㄟ。怹既然講阿嬤是老火雞母，後面那隻嘛是啊，誰都沒吃虧。但是，罵人不好，打人更加不對。男子漢大丈夫，敢做敢擔當。乖孫仔！聽阿嬤ㄟ話，笑咪咪得人疼。攏是厝邊頭尾，咱們退一步海闊天空，去佮那隻火雞母會失禮。」

    「阿嬤！」信洋說：「是怹先罵人，阿青並無毋對，何必……」

    外婆抬頭，並沒瞪眼，信洋自動噤聲。

    她再看著我，笑咪咪的眼神含著鼓勵。

    我說：「阿嬤！不管別人說什麼，妳在我心目中比仙女擱卡水，我尚愛妳喔！」

    我親了外婆一下，心裡雖然不服氣，卻不想讓她為難，便依言向前走去。柯媽媽已經被校長拉去坐下，正在喝茶潤喉。隔著茶儿，我畢恭畢敬地彎腰鞠躬：「我阿嬤說，罵人不好，打人就是不對。柯媽媽！對不起！古亦青向妳行個禮！」

    「歹勢！歹勢！」外婆跟上來，對著校長賠禮：「我老伙仔嘸讀冊，教導無方，給校長帶來麻煩，實在真失禮！」校長忙著挪動臃腫的身軀站起來，還來不及開口。腳步聲霹哩趴啦衝進來，咆哮跟著發飆：「幹恁祖媽十八代！竟敢罵恁北ㄟ子是雜種仔！恁姓柯仔就了不起，難道我黃建孝就不是人，啊？住這裡的誰不知道，青仔就是恁北ㄟ後生！妳這咧查某是青瞑、阿是臭耳郎，啊？恁子才是寶貝，麥塞摸ㄟ塞罵人，阮青仔好欺負是某？妳真無嶄節，叫恁大摳輝ㄟ過來！」

    我從來沒見過，黃建孝臉紅脖子粗，那麼認真、那麼生氣。

    一下子就把本來要收場的局面，搞僵了。柯媽媽一改囂張氣焰，噤若寒蟬。校長滿臉尷尬，忙著擦汗。黃建孝餘怒未消，又說道：「阿母！人攏爬來咱ㄟ頭殼頂，無顧情面，糟蹋咱姓黃ㄟ。你娶青仔先回去休息，迦乎我來處理就好。」

    「你講甲落落長，甘袂嘴乾？」外婆口氣溫和，隱含不悅之氣。

    她暗暗扯下我，使著眼色。

    那意思是，她不想把事情鬧大，更不想在外人面前罵自己的兒子。

    我得安撫，抱著二舅的大腿，可憐兮兮的說：「阿舅！我八肚足夭ㄟ吶？」

    這招百試百靈，事情暫告段落。等到我表姐黃玉蘭放學回家，為了沒人去報訊。害她沒蹺課來幫我壯聲勢，把二位表哥臭罵一頓。然後，她帶著我們三人，腳踩風火輪一路直奔鄰村，來到柯家屋外，在圍牆上用紅色油漆噴字：火雞寮！

    從此，我一戰成名，沒有同學敢挑戰我的拳頭，而嘴癢亂嚼舌根。

    本來，我把柯宇倫當成假想敵，想說他如果考試第一名，我也絕不當第二名。

    豈知，他除了大胃王之外，成績總是吊車尾，到了三年級連班長也當不成。

    因為他的靠山倒了，恁老北柯齊輝失去黃氏宗親的支持，連任失利。後來我才知道，大舅是宗親會理幹事，人脈很廣，很多人想力拱他出來競選。但是他都過不了我外婆這一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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