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少有的无望 (第1/4页)
说实在的,江娴是习惯惊险的 很多次了,和死神擦肩过,从鬼门关逃回来,太多次了,多到她无从计算 可为何这一次,她没有一丁点快感 入夜了,小屋内很静,老旧窗户隔音效果不佳,车子引擎声,路人谈话声,笑声,甚至风过树枝的唰唰响,都一个劲儿往里传 前世与今生,她都喜爱热闹,大抵是她这人太孤僻,若想获得快乐,若想感知自己还活着,必须要通过外界 可这一晚,她莫名的燥 不算大的布艺沙发由她仰躺太久,陷下深深的窝,烟灰缸早就满了,一截一截烟头倒插着,每一颗都与这夜相关,每一颗都记载她无可诉说的心事 又一支烟燃上火点,江娴用发麻的唇吸着,砰砰跳的心像是无人看惯的园子,野草疯长着,sao乱着 她和他应该是很多很多年前,宇宙爆炸时,同一个灵魂的两枚碎片,不然怎会心有灵犀,倾盖如故,她明明不在他左右,却依旧被他左右 心乱的理由到底是什么,她没头绪,只能由它乱,就像手里正在嘬的烟,即使早就犯恶心,也没法不抽 月牙形状的挂钟叮咚一声,默默告诉伤神的女孩儿夜已深,其实是很动听的声响,只是气氛悲伤,显得和丧礼的锣一般 江娴呵出烟味浓厚的气,一手压着发闷的胸腔,另一只发软的手丢去烟头,靠着支撑的力量,她站了起来 她这人最大的缺点,便是极易被情绪牵引,换作旁人还有调节的方式,她没有,她全靠挨,大概因为她没有自救的信心,接近破窗效应,一次比一次糟,她还纠结什么 但那是曾经,她不被人所知道的曾经 无端端的穿越,在不觉中改变了她 这么说不太严谨,因为改变她的是人 而她现在最不愿触及的那个人,正是最大的功臣 一位有耐心的爱人,是治愈心病最好的处方,胜过化学合成药物,胜过官方又笼统的方案 此时,她的心情为最低点,积藏的噩梦种子快要萌芽,她意识到了并奋力克制,她打算遵循最常见的解压方式,出去走一走 立柜装满新衣服,一眼就知道都是新的,要么荡着吊牌,要么叠在盒里,她没有动,随手搜罗件旧的换上,她时时刻刻铭记这是景瑞雪的家,若非走投无路,她肯定不会打扰 她又瘦了,这几个月好不容易吃出来的幸福肥,在几天内又没了,穿的衣服还宽松,就像个大病初愈的人 望穿衣镜中的自己,她眼波闪了闪,此情此景,不就是她初来乍到时的模样吗,记不得几月几日,只知道是个炎热的上午,她就站在同样的位置,那会儿的她担忧极了,对当时的她来说,这是全新的世界,会不会发生危险,会不会闹笑话,什么都是未知 却也很新奇,走出这扇门,会遇见谁,会出现什么事情,她疯狂的好奇,揣着的心既慌张又惊喜 今日再看去,好笑又悲哀啊 几个月时光不短,足够她过惯另一个时代的生活 有点片面了,哪是仅仅习惯,她已经在战乱中活得游刃有余,保全自己是初级课,铲除异己,以心机为刃,杀人于不知不觉,这些从前设想都不敢的事,她都做到了 可几个月时光也不长,对她来说就是短,太短,短到她像刚刚尝到甜味却被踹开的小孩,哭着,嚷着,祈求回到最开始的那个点 走在简陋生灰的楼道里,江娴两手不禁攥袖口,是没退散的紧张吗,还是面对楼外的心慌,和那日出门一样,她自觉遮住全部纹身,还是那个道理,这不是法治社会,也不是治安一流的大上海,这是香港,1992年的香港,是最肮脏,最杂乱,最动荡的黑暗国度 江娴嘴唇挑起弧度,苦且涩的笑,又想起和他的日子,那时她想穿什么就穿什么,纹身也好,后背丑陋的疤也罢,她都不掩饰,只因她知道,有他在,没有人敢蔑视她,更没有人敢多嘴一句 关于对他的感情,她绝不参杂一丝其他的,什么权,钱,名,她不在意,这是无论谁来问,都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