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知相食_第七章(极微限)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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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七章(极微限) (第3/3页)

这个名字,又真的是我么?我冷冷哼了一声,他的指节用力得像要嵌进我腕骨,我知道自己表情转为异样,更加不能将手拿开。

    ──因为,我的上半身为了旧事而痛楚,下半身却回味着那不知多少世代以前的夜晚,与你的紧密相合。上半身懊丧得想死,下半身却热切渴望,这,一个人怎可以分裂若此啊?

    我记得你我那晚都好笨拙,你喘着粗气要放弃,我说你怎么弄我都行,只要让我跟你在一起,就一刻的在一起;我又说甚么我都忍得下,求你要我吧。你不知道,我这辈子第一次的春梦,十三岁,就是这情境,明晰又逼真,那时我差点以为自己有变性癖,以为春梦里化身为女人!

    「喂,你讲句话啊。」

    才不要。我头皮发冷,胸口却热烘烘的。那夜我在你怀抱里,而你……也在我身体里。我俩都容纳着对方,像极一个共生共灭的圆。如果我们可以一直是那样的圆,该有多好,或许我便不会甘心遗忘你了。

    好一会儿,谁都没有再说话。

    他的手并没放开,气息一阵一阵喷在我手背上。我又不禁妄想,我们刚才若是真的开始做了,他的呼吸是不是也会这样重重落在我身上。下半身感受到他的温度近在咫尺,几乎只剩一毫米要克服,若克服了,便能触到你。不如……你别握住我的手,握别的地方吧?我挪开一根手指,不好意思地垂眼看去,自己的裤襠被顶起,里头的东西正剑拔弩张地阻在二人之间。

    唐家祥显然不是个演肥皂剧的料,跟我拉拉扯扯没几下便罢演了,撒手后退,这一退就退到水槽之前,开冷水洗了脸,冷静了一些,才说:「我先问你,你记不记得自己原来叫甚么名字?」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「你是不是……一见我就认出来了?」

    ……不告诉你。

    「曾兆文,你不要倔强啦。乾脆问你这题好了:你记不记得自己……自己……」他说了要问,却忽地支吾起来,「……怎么死的?」

    ……你问就问,一脸壮士断腕的模样干甚么?人生自古谁无死,我怎么死的很重要吗?答案很严重吗?是不是谋害我你当时也有份?你提起你睡了我的事蹟倒是脸不红气不喘,提起我死掉这么无足轻重的事,竟然怕成这样。我从指缝观察他一阵,慢慢拿开了手,朝他挤出个灿烂笑脸:「玩够了。刚刚那都是年初一贺岁节目,本次主题是古今穿越角色扮演。好收科啦!」

    他背后是雪柜玻璃,里头空无一物,灯光已熄,恰成一面镜子。我在镜中发觉自己凄然欲绝的眼神,与这笑容极不搭调。

    唐家祥低头沉默片刻,捞起桌上的夹克,回身往外走。我叫道:「你要回家了?」

    唐家祥脚步微微一顿,头也不回地下令:「要么你就跟上来,要么就别囉嗦。」说着又往外闯。

    我莫名所以:「你也要告诉我去哪里,我才好决定跟不跟啊。」

    他的背影很快鑽出后门,只有声音留在了原地:「去海边。」门外,他的座驾兼爱妻呻吟两声,引擎已被他发动。

    噢,原来你是心里闷,要去飆车。此情此景,我若是放任你出去超速,那不如守着电视新闻看你的收尸地点吧!我也抄起了自己的长大衣和围巾,撳下铁门开关。铁闸隆隆关上,我窜出门隙,像个不放心丈夫的贤妻一样,跟着他屁股追出去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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