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、暑热 (第1/6页)
彦卿是个有些寂寞的小孩,所以他很快迷上了和观众们交流的感觉。 除去剑术与公务,从小到大,他的世界里只有景元。他没去黉学里读过一天书,自然也没什么同龄的朋友。军队里不是个交朋友的好地方,大家来得快、去得也快,早上打过照面的手足,晚上成了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;何况他太小了,很少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,他们先是把他看成一个走裙带关系的小弟弟,后来又把他看成不苟言笑的上司、不太好惹的小子、景元将军的看门犬。 景元却不是一个完全不懂年轻人心思的老古董。玉兆年年出新系统新功能,他学得不比彦卿慢;他打牌无往不胜,符玄、甚至更年轻的青雀仍然愿意次次被他打得落花流水,也是因为景元能和她们聊得来,又比那些一两百岁的异性恋男人少了自恋与厚颜无耻——一起打了几次牌就擅自认为青雀暗恋他们,死缠烂打一番,差点没把青雀气得上论坛开楼吐槽“我的奇葩男同事以为我暗恋他还说不介意和我偷情”。 在搞浪漫方面更是如此。 彦卿16岁时,终于觉得再戴长命锁有些不好意思,但又有些舍不得摘,毕竟是景元当年亲手挂在他身上的。没等彦卿说出口,景元便在彦卿生日时送了他一只小巧的玉吊坠,形状与长命锁一样,但却与景元自己的是一对,因而并非长命锁一只、而是同心锁一双,但在外人看来又分辨不出差异,完全满足了彦卿想炫耀又面皮薄的性子。刚收到礼物那阵,彦卿穿衣服恨不得松两个扣,走在路上时刻昂首挺胸,就为了让人看到他胸前的吊坠。 但总有些事彦卿没办法和景元说,就像景元也不是事事都与他分享;二人的关系从来都是多重的,而恋人以外的关系总影响着他们的相处模式。景元从来不告诉彦卿,退休后他和符玄每个月的闲谈里谈了多少政事民生、对罗浮的忧虑与期望,彦卿则习惯性不愿让景元为他的情绪担忧,比如他其实讨厌做侍卫长,再比如他偶尔仍会莫名恐惧与景元分离: 景元受邀去列车作客,彦卿却还得当差,年假余额也欠费了,最终不能同行时,那两周是他有记忆以来最为焦虑的两周。他很害怕景元在宇宙里玩久了,想起他年少时的那些梦想,就要一去不复返了——他不知道敏锐如景元能否察觉他的不安,但无论如何,彦卿拒绝将这些情绪诉诸于口。在帕姆特意安排的房间里,景元放松地蜷缩在懒人沙发里与他通话,并稍稍斜过身体,让他看窗外的超新星遗迹。彦卿只得夸景色很美、又问景元玩得开不开心,却没敢问景元想不想他、还想不想回罗浮。 更别说,还有一大类彦卿没法和景元说的:他的性幻想。 彦卿有时都怀疑他自己是不是色情狂,又或者只是景元太没性趣,衬托得他像个色情狂了。除了促使他开始做网黄的暴露性癖,他意识到他还喜欢轻微的BDSM。被控制或控制,他和景元简直太适合这个主题了:师父惩罚弟子、长辈教训小辈,本来就是天经地义,但景元培养他的手段一向宽容,体罚自然是不存在的,就连言语责骂也从未有过,彦卿本来就是个很乖很省心的小孩,景元与他动怒的次数屈指可数。 或许正是因为缺失了这些天经地义,彦卿反而无比渴望疼痛与责骂。 但景元实在是显得对性太没兴趣了。 彦卿注意到景元会绕开和性有关的话题,在他还小时,这尚且可以说是一种典型的罗浮家长对待性的态度:孩子长大了自然就懂了,在此之前,家长不需要、也没有义务与他们谈论与性有关的一切;可二人交往后,景元仍是如此。但与其说是因尴尬而避之不及,不如说是景元的思维中好像缺失了相关模块一般。景元退休后,彦卿还是忍不住和他八卦侍卫之间混乱的男男rou体关系。他发现,如果他说侍卫甲和不认识的某乙单独进了客栈,常人都会明白他其实是想说甲和乙有rou体关系;但对景元,他得明着说侍卫丙将老相好甲与某乙捉jianian在床了才行,否则景元至多只会想到甲精神出轨这一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