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 避雷:koujiao (第1/4页)
13 我忘记了那天我是怎么哄住老杨的,只记得后来他不哭了,我就去洗澡。 洗澡一般都是我先洗,然后是他。忘记了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规定,似乎是潜移默化的结果。总之在我记忆里,每次杨天都是在我洗完之后洗,然后清理浴室。 那天心情很烦,洗完澡之后都懒得吹头发,只是拿毛巾胡乱地擦了擦。杨天在浴室里冲澡,我闲着没事干,就坐在书桌前随手翻桌子上的书——是一本诗集。我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把它带回家的,常年藏在书柜里,书脊已经褪色了,封皮看起来却还是像新的一样。 我很少看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,买回来也就是随手翻翻,没两天就不知道扔在哪里去了。也不知道杨天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翻腾出来的。 是布考斯基的《爱是地狱冥犬》,似乎是已经分手的好友在好些年前赠送的。只记得她说,如果我不是林玉,而是一个流浪汉,那我也许就会变成和布考斯基一样的人,一个写着艳情诗的滥情诗人。 我说我才不会写诗,我只会看财务报表。 杨天呢?我总觉得他应该是会写诗的,我总感觉他很喜欢这些隐晦的形式。他才是那个不断追求心中虚拟的爱和金钱,而沉沦在不同人胯下的,滥情诗人。 也许他只会为钱停留。根本不在意什么爱情。想来我和妓子谈爱情,也挺好笑的。 我随手翻着诗集,诗里的内容全然记不清了,只随记得当时没吹的头发窝在脖颈,湿漉漉的,让人有些不适。 杨天从浴室里出来,脚步声听起来也是湿漉漉的。我又想起我们刚认识的时候。那时候是在酒店里zuoai,也是我洗完在外面等他。我会在那个小阳台上点一支烟,听见他的脚步声,就知道他洗完了,于是回到温暖的房间里。 但记忆又似乎错乱了些,我竟然回想起等待他的好多次,全都混在一起了。 似乎有时是我听到声响,回去。他就坐在床边,背对着我看手机,听到我的声音就扭过身来看我,动作好僵硬,似乎叫他上床就像叫他上刑场一样。 又似乎是我只穿着浴袍,在阳台上吹风,心里总惦记些别的事情,烟燃尽了都没反应过来。最后是让风吹得打了个哆嗦,才回过神,摸了摸胳膊,全是鸡皮疙瘩。回到房间里,他连扩张都已经自己做好了。那时候的他,给我的感觉总像是沼泽地一样,含混着,肮脏着,泛着雾气,掉进去就再也爬不出来了,只得奋力地挣扎。 可我又分不清,挣扎的到底是我,还是他。 转眼又觉得恍惚,因为一想到那样瑟瑟的风,竟然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他的怀抱。是我在阳台上抽烟,天已经很冷了,呼吸时口中已经会冒起白雾。我是个特别喜欢“透气”的人,一有机会就要往外跑,吹风。天气冷了,我洗完澡就换回自己的衣服,不穿浴袍,只穿件睡裙,外面套着杨天的毛呢大衣。但是腿还是冷,就哆嗦着在风里抽烟。 烟还没燃尽,或许才刚点上没一会儿,杨天就来了。 他从后面抱我,他那么高,几乎把我全都拢在怀里了。我只记得,他身上温度好高,靠着特别特别暖和。 他就说我,太冷了,快进屋子里去。边说,还要边抢走我的烟。 我转身向他表示抗议,只是一对视上,就被他吻住了。然后浑浑噩噩滚到床上去。 然后在他颤抖着,掉着眼泪喊我的名字的时候,我又起鸡皮疙瘩了。 我一瞬间想起好多记忆,全部都混杂在一起,甚至让我觉得这些记忆里肯定有部分是虚假的,是我幻想出来满足自己的情感需求的。 比如说那个拥抱。 只是还没等我细细地辨别,哪份记忆是真,哪份记忆是假,杨天就走到我面前了。 他哭完,眼眶还是泛着红的,鼻尖也是。眼睛有些肿,他就耷拉着眼皮,看起来就像是刚睡醒睁不开一样,懒懒散散的。脚步也懒散,拖沓着,挪到我面前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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