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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9 大地无声沉没（下）

    想也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。是下个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，即使再留着这批雇佣兵也没什么用吗？

    但这样逻辑上全然说不通。所以基普林根本就没有要长期作战的准备，从一开始就想好了退路？那他在这里大费周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？

    「……行了，别说这些丧气话了。」哈里森站起身，「明天就是『魔物狩猎』，有空抱怨，还不如去检修一下武器和沙地车。」

    「是、是。」彼得斯举起双手，投降似的回应道，「我去喂沙驼兽……」

    他拿着兽棚的钥匙就要往门外走，走到一半却被黛西狠狠地用肩膀撞了一下。黛西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钥匙，代替他朝兽棚去了。彼得斯还没反应过来，另一边肩膀又被狠狠撞了一下，奎因也越过他，追着黛西的脚步跑了出去。

    彼得斯：「……靠。」

    明日要参加「魔物狩猎」的雇佣兵大概有十四位，众人都在公会里面忙上忙下，为明天的远行做准备。大部分都是熟面孔，卡俄斯来到这里这么多天，也都见过好几次了。

    她帮着打理武器，哈里森则坐在她边上，核对路程信息。他作为行动的总负责人，要管的东西不少，若非不是在公会里取得了足够的威信，其余十三个人也不会将性命都交给他。不过，哈里森手底下能用的人其实不多，能做的事也很少，他更像是一个小组长。类似于收集情报一类的工作，都是基普林让手底下其他人进行的。

    「听城里的老人说，明天看情况多半会下雨。」哈里森一边看文书一边说，「『沉没』至少要在后天傍晚才会开始，我们最晚停留到后天中午必须要返程了。」

    「要求呢？」卡俄斯问道，「比如至少得杀掉什么才能回来交差？」

    「目前城市附近只有沙虫泛滥，这次摩诃商会的目标十有八九也是它们。有索尔你在，再考虑这种也没什么意义吧？」哈里森苦笑着说，「注意保持距离，别和摩诃商会的人起冲突打起来就行了。」

    这话卡俄斯倒是认同，毕竟沙虫的攻击性很低，对于普通雇佣兵也没什么威胁性。她把刀剑都给擦好、磨利，回到餐桌旁，发现哈里森还盯着那封基普林寄来的书信看。

    「……说起来。哈里森，我记得你不是养了只狗吗？」卡俄斯突然想起什么，问道，「先前去你们在圣树之城的房子，我也没看见它。它跟着你们来马尔库斯了吗？」

    「……啊。」哈里森过了很久才应了一声，「你说科尼吗？它……它死了。」

    卡俄斯悚然一惊，猛地转头看向哈里森。对方的表情倒是没什么起伏，像是已经见惯了宠物的生离死别，只是眉眼之间有些阴郁。他这张脸本就显老，这一眼望去更是添上了几分沧桑。

    「抱歉……」

    「没事，也过去不少时间了。」哈里森叹着气说，「换作以前，我或许会觉得，养什么死什么，总归是我一个人的问题……但现在想想，早出晚归，连自己也喂不活的日子过惯了，怎么可能多了只宠物就有所改善呢？只会变得更糟糕。」

    「别这么想。」卡俄斯拍了拍他的肩膀，「你还有奎因和黛西不是吗？只要不觉得孤单，那么宠物也不是非常有必要。」

    「……你说得对，索尔。所以我也想通了，我们几个人在一起好好的就行，宠物也好、这座城市也好……」哈里森放下了手里的书信，看着窗外来往的行人，缓缓说道，「没什么所谓。」

    「哈里森？」卡俄斯觉得他有些奇怪，「你怎么了？」

    「没事，索尔，我没事。」哈里森的双手无声地缠住，手背上青筋凸起，他低着头，声音很轻，「我再想想……我再想想。」

    ●

    直到第二天出发时，卡俄斯都一直如鲠在喉，总觉得昨天的经历怎么想怎么不对劲。

    她有一种错觉，这座城市错综复杂的关系盘踞在一起，就如同漩涡般要将里面的人全部吞噬殆尽。她、哈里森，甚至基普林，都不过是即将被漩涡撕碎的鱼罢了。

    卡俄斯坐在沙地车上，看着远处黄沙与赤云的交界线，缓缓地叹了口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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