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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多久了。雨水溅上面颊,似凉的血滴,苏临阙想起昔年,手上经过的无辜性命。他从未真正地沾上血,然而他知道自己手中已然满是血腥,人的性命于他眼中不如猫狗更珍贵,只看他们能为他带来多少利益,利益多,便珍贵,利益少,便轻贱。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,他的眼睛,只看向那个天下间最高的位置。只有绝对的权力才能给他绝对的心安。然而矛盾地,到了最后,他偏偏不喜欢坐上那个位置。那个至高无上的地位令他追逐半生,也是因为半生追逐,使他失去在意的女子。他讨厌所有物脱离掌控的感觉,然而鹂语已去,往事难追,他心中隐隐明白,兴许自己只是恨鹂语的背叛,然而阴阳将一切相隔,时候渐渐长久,执念日深,也就错当□□意。他是不会有错漏的,是鹂语背叛,是王权诱惑,一切与他无关。一切求不得不过源于那个高高在上的王位,所以他最恨它。苏临阙一辈子与人争斗,见过太多精巧手段,苏玉阑自以为妥帖的掩藏,于他眼中,从来破绽百出。起初与苏玉阑接近,不过因着那孩子肖似鹂语的面容,之后将这少年留在深宫之后,也只是因为一张皮囊,然而相处日久,他发觉苏玉阑与鹂语其实并不十分相似,苏玉阑的软弱与偶然表露的烈性奇异交织一处,使他看不明晰。是什么促使这个孩子强忍恨意,于他身边偷生,又是怎样刻骨的恨意,使得少年宁愿身死亦不愿他好过。想要了解一个人,想要拥抱一个人,从未有过的心绪于梦中将他折磨,他梦见苏玉阑年幼时攀着他脖颈,天真的一个笑意,这让他觉出甜,然而一切已然太晚。他注定得不到这个人。眼前的苏玉阑,唇畔漾着冷冷的笑意。少年嗓音清润,伴着雨声:“皇叔,你终于来了。”苏玉阑眼看着男人走进来,那笑涡更深一些:“一路而来必然累了,来,坐下来歇一歇。”“玉阑,你这一次找我过来,不止是闲时聊天吧。”苏临阙坐下来,望住少年的眼睛。将客套话语收敛,苏玉阑缓慢拂过手中锦盒:“是了,咱们没有什么好聊的,这一次找你过来,只是想要同你道个别。”“道别?”苏临阙警觉起来,“你要去哪里?”“去找我母妃。”苏玉阑看着那小巧的锦盒,“她一个人在下面一定很冷,这宫中一样让我觉出冷,我等不及半个月了,这样的日子,一个时辰都是煎熬,早一步走,总比晚一步好。”苏临阙不愿相信苏玉阑的话,这个人是他的,生是他的,死亦是他的,怎么能离开。“我无意中寻到这只锦盒,服下了母妃留给我的毒,她告诉我,若什么都无法选,至少死生,要由得自己做主,我觉得这话很对,至少最后我要为自己做一回主,对了。”苏玉阑停顿,烛焰摇晃,忽而爆出一个灯花,这本该是吉祥的预兆,然而这个时候,只显出讽刺意味。苏玉阑对上男人的眸子,将腕上金镯露出来,海棠枝叶如生,“在走之前,我想你帮我取下这只镯子,我不想带着仇人的东西到那个地方,母妃看见了,会生气。”“我不会让你走,至于镯子,更是不可能。”“哦,原来你不肯。”仿佛细声呢喃,细白手指缓缓拂过那雕刻仔细的花纹,苏玉阑的面上并无失望神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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