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 蛇尾（女娲戬） (第4/4页)

又一次点了点杨戬的额间——简洁流畅的线条构成奇妙的图案，似流云，又似人目，呼吸间金光流转。

    流云纹。

    “你之前恐怕多次感觉眉间发热，那就是天眼的力量。”

    杨戬愕然。

    所以……尽管当时那群杂役将他的天眼项链夺走扔掉，但他其实仍有反抗之力，只是自己先入为主地放弃了挣扎，才落到如此下场么？

    怎会如此可笑。

    “先入为主地听信众人所言，并非好习惯。”女娲说，“好在不论是坤泽之身，还是天眼之力，你已有足够的教训。”

    轻描淡写的话语带过了杨戬这几日来所受的苦难与屈辱，也让杨戬彻底哽住，抚摸天眼挂坠的手指亦颤抖不已。

    半晌，他喃喃道：“……代价太大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，也不是。我说过，这一切对你来说未必全是坏事。”

    女娲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杨戬，还是忍住了再帮他一把的冲动。

    这条苦行路只能他一人走。

    眼前逐渐出现了丝丝缕缕的光亮，身体也逐渐轻盈欲飞，杨戬听到她的声音在身侧响起：“如今你已有能力自己离开，但还是……让我送你最后一程吧。”

    疾云掠过耳畔，一时间无人言语，等到双脚终于重新踏上坚实的土地，女娲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，而杨戬的双目也终于恢复了光明。

    他环视四周，没有任何人的踪影。向前走了几步，才发现这里是个小山头，而往山脚下望去，那里有座格外气派的宅邸。

    仔细一看，竟是亦府。

    如今天刚刚亮起，似乎并没有人发现杨戬已经逃走，所以府内还算平静，只有几个杂役在清扫庭院。距离太远，看不清到底是不是那些殴打他的人。

    而在院落的正中，那间正屋就是亦老爷的住处，想必这会儿他还没有起床。

    ……只要用天眼，仅一击就能毁掉那间房，让亦老爷葬身于此。

    眉间隐隐作热，杨戬已经明白，那是天眼的力量在聚集。

    要杀了他吗？

    左手握拳，攥紧，咯吱作响。

    这并不困难。曾经意图轻薄杨婵的虎妖一行，就曾在天眼法力下丧命。连妖怪都能被一击必杀，凡人在这通天之能面前更无还手之力，只能引颈就戮。

    就像那时的大哥和父亲……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这种肆意欺辱他人的恶人，本不该和父亲他们相提并论。

    但终究，手上的力道还是缓缓松懈下来。

    杨戬深呼吸数次，逼迫自己先冷静下来，再做打算。他抬头看向远方，此时正值朝阳初升，霞光满地。

    而那半轮明日正中，隐隐可见浩荡大军的身影，不似凡间兵甲，而是……天兵！

    逃！

    杨戬转过身，最后看了山下的亦府一眼，便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。

    而这一眼，也便成了最后一眼。

    几年后他再次来到这里，山脚下的宅邸已被夷为平地，原本亦府的位置被泥土掩埋，是那时他所站的山丘塌陷所致。

    村人说，那一日天上升起了十个太阳，紧接着又从天边来了滔天的洪水，很快便淹没了整个村镇。那洪水格外诡异，沉入水中的人，没有再能浮起来的。亦府上上下下几十人，都死在了水患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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