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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5】高塔上的汉塞尔 (第3/3页)
“那大哥怎么不是笨蛋?”姬冕自认为找到其中关窍:“这还是跟个人体质有关吧。” “小冕,我出生的时候这家还不是黑心企业。” 姬怜自从接了母亲的电话就魂不守舍,没发现陈怀瑾悄无声息地不见了,也没注意到钟季挨了他爹一个逼斗一瘸一拐地走远。母亲只说了一句话就挂了手机,他不敢拨回去,也不敢去想姬冕。他一直等到放学,等到最后一批学生有说有笑地从窗外经过,下班的校医开始赶他,他才意识到自己唯一的选择就是独自回家。 或许还有一个选择是去医院找姬冕。但他后知后觉得开始要脸。他宁可在家里被母亲扇巴掌,也不想在医院里,在那么多员工的注视下,承受母亲的怒火或直接的无视。人生第一次自己回家,一边哭一边认路,等摸到家门口才发现家里没人——所有人都去医院了。他坐在栅栏前等到几乎半夜,迷迷糊糊之间看见母亲站在他面前。 “你还是没摆正自己的位置,”母亲这么说:“我以为再生个儿子会像雷霆一样乖巧疼人,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。早知道你能做出这种事,当年我就会把你送走。” 姬怜留了一天的眼泪,已经没有水可以从眼里挤出来了。母亲第一次这么直白,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求得原谅。他试图去抓母亲的裤脚,但姬骞只留给他一个背影。柳斐生扶他起来,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僵硬:“您还是先回房间吧,”她这么说。“刚刚吩咐了只让您禁足。” 他乖乖地进了房间,乐观地估算自己禁足的天数。大约等姬冕出院回家他就能解禁。没想到母亲不止要禁足,甚至不让他进食。第一天他耐心地等早饭,等午饭,一直等到傍晚都没有可以入口的东西,只有从猫门里投放的数瓶矿泉水。他怀着饥饿感入睡,不到天亮就被自己的肚子吵醒,然而依然没有饭吃。 他疑心她们遗忘了自己,于是大声敲门,尖声哭泣,把脸凑到打开的猫门前,不断重复着道歉的话语。唯一被吸引而来的只有那只娇贵无比的萨凡纳,用像是人类看动物园里大猩猩一样的眼神观察他很久,然后甩着尾巴走了。到了第二天晚上他几乎睡不着觉,脸贴着地板妄想家里的哪位能背着母亲悄悄给他送一口吃的。然而家里是前所未有的安静,没有姬冕在的二楼就像没人来的监狱。唯一的囚犯向空无一人的地方祈求自己的生路,他甚至不确定有没有人能听到自己的声音。他想起姬冕似乎很喜欢从隔壁荡到他的阳台里,于是哆嗦着站起来想寻找另外的出路。没想到通往阳台的玻璃门早在他禁足之前就已经被锁住,他甚至没办法做到跳楼。母亲似乎想把他活活饿死,他为这样的想法而颤抖。 姬怜没能看见第三天的日出。他是倒在门前昏厥的。房间里的微型摄像头闪着微弱的光,等候着的家庭医生随着姬骞上楼用钥匙打开厚重的门,把地板上小小的身体挪到床上。细细的针管插进苍白的手背,姬怜在疼痛和眩晕中短暂醒来,恍惚间看见大哥的脸。他神色复杂地站在他的床前,但他实在没有力气再抬一次眼皮。他在失去意识前想念起姬冕,希望她快点回家,让一切回到她出事前的日子。到时候打他,骂他,羞辱他是她的狗,骑在他的身上把他压着睡觉,怎样都可以。 他就这样再度昏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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