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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14 忍冬 (第2/2页)
r> 他缓缓收回视线,扯动着僵硬的嘴角给出评价:“依依惜别的,比演戏情深意切多了。” 我丝毫不跟他谦虚:“那肯定,真情流露,总是比逢场作戏来得自然嘛。” 言川不接我的茬,慢吞吞地换了条倚搭的腿,“比起这个,我更好奇的是,你大晚上招待人登堂入室是在意味什么,喝姜茶交流感情?” 我沉下脸,挂上营业式的假笑,“一时兴起的想法,谁知道呢,毕竟无关人士,不会有登堂入室的机会。” 言川猛的迈上前一步,吸了口气刚要开口,眉心却在俶尔间蹙起,手臂条件反射性护住腹侧,清瘦的五指虚掩在唇前压下低低的咳嗽声。 我的眼睛扫掠过言川的腰腹,停滞的视线缓缓下移,大衣挺廓修长的版式将他的身形遮得不太分明,但依照时间推断那个孩子应该满打满算快八个月了,大概是费了某些束缚的措施,掩饰得很好。我无声叹了口气,“站好久了?” 他摇摇头,笑容若有若无,“不久——就是恰巧赶上场感人至深的好戏。” 我环起双臂迎着他的目光,“让言总您这样的大人物披星戴月,亲自上阵莅临指导,是有什么见教喽?” “见教没有,”言川脸上的笑意比雪光淡薄,“就是来迟了一步,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送你们声——恭喜了?” 他说话间气声匆促,还是止不住断断续续地低咳,铁艺路灯的灯光将他的脸颊到指尖照出清一色的冰冷苍白,白得像要化了。 我别开视线,“真心的祝福什么时候都不算晚,况且是咱们言总的金口良言,我随时恭候。” 他猛然抬眼,那双冷晦难辨的眼眸直直摄住我的,好似不盯出些什么决不罢休。 雪花渐紧,他的发梢上覆了一层冰晶,融化的雪水顺着侧颊冷峭的线条滑入深色羊绒大衣的衣领里。 瞎子都能看出他是在硬撑死扛,以他的身体根本不宜久站,更不宜长久暴露在冷空气里,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,他的唇色在银亮的雪光映衬下显得有些发暗。 不能再看下去,咬住嘴唇,我背过身自顾自掏出控制锁开门进屋,“戏看够了,也请清清场,各回各家,别没事在外面瞎晃。” 言川皮笑rou不笑,作势还要跟上前来,“远道而来,现在连口招待的茶都喝不上了?” 懒得跟他演你恭我谦那套,房门被我反手硬邦邦拍在那张做作到像是粘贴上去的笑脸上,利落地碰人一鼻子灰。 “不好意思,门都没有。” 关门,落锁,一气呵成。 我深呼吸靠在门板上等了一会,没听见屋外有任何动静,料想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做不出半夜爬窗私闯民宅这种事,我三步两步一溜烟蹬掉鞋子走上二楼,打开暖气躺进浴缸里泡了个澡,顺便点了支助眠用的依兰熏香蜡烛。 房间里一片寂静,隔绝了风与雪,只有雪粒划过窗玻璃的沙沙声。 我在吸音床垫上滚了两圈,绝望地酝酿不出任何睡意,又鬼鬼祟祟踩着柚木地板猫着身子靠近落地窗,将布艺窗帘掀开一条缝。 昏暗的雪夜里,那个修长瘦削的人影还是固执地停在廊前,笔直的姿势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,深黑衣角隐没在夜色中,微仰着头,像是在沉思,又像是在等待,飘忽的视线穿过雪花幕不知道投向何处。 从这个角度看只能模糊地看见他曲着一条手臂,似乎是搭放在腹部的位置,良久,他略微屈起身子埋下头,双肩瑟动,隐约传出压抑着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。 雪依旧不停,纷飞雪屑在他身上积了银白色的一层,把人砌成一尊沉默的雪雕,拓印在透明的玻璃上。 我用指甲掐住手心,深吸一口气,吐息间的水汽为透明窗玻璃蒙上朦胧的雾气。 窗外的一切不再分明,照明灯的遥控按下,房间陷入黑暗,我一把扯上遮光帘,将所有事都一股脑丢给明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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