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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黑夜 (第3/3页)

有没有人早恋,让陈淼不要那样做。

    试探着她有没有,她说: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母亲每次这样沉默不语,让陈淼心慌,她讨厌这种不信任,还有每次质问时母亲的眼神。

    那人又说:“那就好,以后工作了想找什么样的没有,现在太早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好学习,知道吗?”

    陈淼生硬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家里管的严,平日里出门,去哪,怎么去,和谁,人的电话号码都是要报备的,还有很多琐碎的规定。

    比如下午两点出门太阳下山前一定要到家,有时更是仅凭母亲一句命令,不得已就要往家里赶,她在家总是没有主见。

    陈淼很少和朋友出去,她讨厌这些事无巨细的报备。

    有时会趁着表姐来家里,顺便去她家住几天。

    这个长假有人约了陈淼出去玩,她想化个妆,在房间捣腾了一会,中途母亲叫她,她实在没办法,反正迟早都得面对的,于是顶着刚抹上粉底液的脸就下了楼。

    走出房门开始,陈淼觉得她自己一脚像是踩在了云端,头重脚轻,心像动物肚皮被人涮在火锅里七上八下,她紧张得脖子都冒了一层薄汗。

    楼下没开灯,门窗紧闭,窗帘也拉上,只有外面的阳光透着玻璃门照进来,覆盖在地面上。

    踏下最后一层阶梯,陈母望了过来,问:“在房间里干什么?”陈淼的心提到了顶点。

    陈母近视却没有配眼镜,她想抱着侥幸心理却被母亲的眼神盯得发慌,逻辑一下就被狠狠推翻,她没办法在这样的注视下撒谎。

    从前是,现在亦如是。

    她恨自己有与之抗衡的心,却没有对抗的能力,她再一次强烈的感知到自己的懦弱,卑微到了尘土里也是那最小的颗粒。

    干脆自爆了,反正半年之后她就走,离得远远的,再也听不到这些至亲之人说出来的难听话。

    如实回答的后果是,母亲的脸色果然一下子沉了下来,应该是比北京的雾霾天还要沉得多。

    陈母的眼睛像欧美国人的眼,眼睛大,眼窝深,加上年龄增长更明显,显得眼睛深邃又渗人。

    紧接着听见陈母冷不丁地说了一句:“你发sao?”

    陈淼的脸烫极了,明明周围没有别人听见,却像是被公开处刑。

    她觉得很羞耻,根本无法接受自己最亲的人这样质问还有形容自己。

    只能故作轻松的说:“没有呀。”这句否定像是在回答对方更像是自我安慰。

    但凡说多一句都没有办法再说服自己,她拼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,怕忍不住就酸了鼻子,好不容易显露出一点的好心情就到此为止。

    出门后她又恢复成在学校活泼乱跳的样子,却变得心不在焉,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点快乐瞬间被打回原形,本来是开心的事,却总被干扰,内心不够强大的人轻轻松松就被人扎成筛子。

    傍晚陈淼回到家,陈母看见她又开始念叨,无非就是那几句话,警告陈淼再也不许那样做。

    她说:“陈淼,你看看你脸上的痘痘,化了妆也不好看。”

    对这些话本该是要免疫的,也许是最近太过安宁,要被打回原形,她突然就不是很想过以后的生活了。

    现实从来只评价客观情况,它就要时不时出来压制那些沉迷在幻想里的浪漫主义者。

    陈淼吃过饭后就往楼上走去,默默地松了口气,紧接着取代的还是不安以及对之后日子的恐惧。

    这讨厌的一天结束了,还有明天呢。

    她回到房间拿出卷子就开始做,试图用学习短暂地麻痹自己。做完几套卷子已经很晚,周围静悄悄的。

    陈淼洗过澡躺在床上,一扫一天的疲惫,她现在无比清醒,望着空调上显示的温度出神。

    要是只有黑夜就好了,她想。

    如果非要有白天的话,天天都是阴天就好了。

    她舍不得入睡,她要再熬会,一觉醒来又像进入一个新的循环,她害怕明天这个未知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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